作者/蔡琳森

　　「水里蛇窯」，是台灣現有最古老、最具傳統鄉土文化的文化產業景點之一。「蛇窯」源自大陸福州，此種窯爐是中國南方生產陶瓷所用，在大陸地區稱為「龍窯」，傳到台灣以後則改稱為「蛇窯」。

 

蛇腹蘊陶爐有風，窯燒歲月粹煉工

 

　　在明朝末年時，鄭成功率兵駐紮台灣，與清廷相抗、進行反清復明的政治運動，唯功敗垂成。之後一些散解的士兵，其中有些熟習此窯工技藝的人便留居台灣落地生根，並從事製窯的生產，相傳這便是台灣蛇窯之濫觴，也是台灣早期陶業中最常被使用的窯爐，幾乎遍及全台各地。

 

　　「水里蛇窯」位於南投縣水里鄉頂崁村，是一個從民國十六年（昭和二年）便開始運作的窯場，當時的一位製陶師傅林江松先生，有鑑於水里在當時是木頭的集散地，燃料的來源充足；再加上當地的陶土質佳量豐，雜質少、韌性強，燒製成品堅固耐用，遂舉家搬遷至水里，並在此砌築蛇窯來生產陶器。此窯最為特別之處，在於它順著山坡地形，以土磚砌成，窯身長達百餘台尺，窯身頭低尾高，呈長條圓管形，全長共一百零五台尺，依十五度沿斜坡建築，窯首低於地面四尺燃燒室，兩側有投薪孔，遠遠望之，似蛇之形，因而得到了「蛇窯」之名。

 

    由於窯內寬廣，可以燒製較大體積的陶器，早期的蛇窯陶業以生產缸器為主，尤其以生產「大水缸」聞名於世。民國三十二年，就在日本偷襲珍珠港之前，水里的蛇窯為日本政府所倚重，奉命生產軍用的「防空缸」，因為這個機緣，工作人員可以免於被徵召赴海外當軍伕，許多壯丁遂紛紛投入窯廠工作，燒窯製陶的工藝，因此才得以在戰事紛擾中，仍舊得以延續下去。

 

柴燒窯的當代續存美學

 

    柴燒窯相對於現代窯燒而言較為困難；因為全然以木柴為薪，燒製的溫度必須達到攝氏一千兩百三十度左右的高溫。所以，每一次燒陶都需要供輸大量的柴薪。早期蛇窯中的大窯每一次運作時，都需要動用一萬六千公斤左右的木柴，早期的木柴主要取源於水里地區木柴加工廠的木柴廢料，及颱風季由濁水溪上游沖刷而下的漂流木；師傅們必須輪班看顧，鮮少休息，才能維繫木柴的供給不綴、讓窯體內部持續燃燒，總共要燃燒四天三夜才能達到需要的溫度。柴燒製陶的穩定性差、燒成率低，在當代講求產值與最高效益的生產模式裡，更增添了淬煉意象的彌足珍貴。

 

    從第一代創窯至今，經歷數十寒暑，不斷適應著時代，揉合舊傳統與新觀念，走過了自己輝煌燦爛的陶缸時代之後，到了一九八○年代左右，台灣窯業開始轉入瓦斯窯燒的時代，柴燒蛇窯也邁入一個塵封的世代。然而，蛇窯戮力維繫著傳統的工法，大異於以瓦斯窯和電窯等可控制溫度的窯爐為主的現代窯燒；蛇窯仍舊是以木柴為燃料。除了窯體的古樸風格之外，保留下來的傳統工藝，更是值得台灣的年輕世代進行理解與認識。

 

紹續傳統，迎接未來；擁抱在地，走出國際

 

    水里蛇窯的第三代林國隆接手時，窯業已是光輝漸失的夕陽工業，塑膠、五金製品相繼興起，傳統陶製品在日漸被忽略的大環境中，台灣窯業簡直沒落到即將被淘汰的地步。身為獨子的他，一度也面臨不知所措的窘境，但是父親的一句話提醒了他：「窯業這行即使沒前途，但祖先傳下來的技術，我們有責任保護。」原本學航海的林國隆，遂毅然轉學至苗栗聯合工專陶瓷科，並拜陶藝家陳煥堂為師，學習陶藝技巧。歷經多年努力，林國隆的作品陸續入選台北市立美術館等各種美展，成績備受矚目。

 

    水里蛇窯為了更緊密鄉土在地的情感結合，推出了工藝扶植計畫「夢風鈴」的活動，要水里人將夢想寫出來，繫在風鈴上，藉由風鈴創造社區產業，水里蛇窯已屢次成為文建會社區總體營造成功的案例。

 

    同時，林國隆對水里蛇窯的文化定位與歷史價值也非常清楚，他很清楚「陶藝」除了傳承之外也還要有創新；只要記錄著歷史，就有其不可抹滅的文化價值，水里蛇窯正記錄著台灣陶藝史，為了讓這段歷史可以被傳續，也喚起世人對傳統製陶技藝的重視，林國隆聯合了文化園區裡兩位國寶級老師傅林木倉及蔣逢榮，費時半年才終於將一個高逾六點六八公尺的「千禧雙口瓶」製作完成，並以這個作品挑戰金氏世界紀錄，成功地打響了水里蛇窯的知名度，蛇窯產品也藉由和飯店業者合作而打入國際市場。

 

    二○○八年，水里蛇窯文化園區正式申請、獲准加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（IAC），並於同年六月十四日和韓國江原道陶園二里陶藝村，締結學術交流姊妹關係。這是台灣第一次由民間陶藝文化園區，與韓國官方陶藝文化園區締結友好關係，為台灣文化外交攻下一城。林國隆希望能藉由國際能見度的拓展，讓台灣陶藝透過國際性的交流，不斷延續發展，傳統的蛇窯文化能夠持續地保留下來、薪傳下去。（資料提供/水里蛇窯陶藝文化園區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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